今天是星期幾?星期二還是星期三?她和學生進行那似乎永無休止的復習,課間休息時,這個念頭在她腦子里轉了好幾圈。我是不是昨天才做完?或者那已是去年的事了?該死,好像什么事都攪到一塊兒來了?!笆访芩剐〗?,我可以去一下洗手間嗎?”喬治正要邁腿,又停下問道。我是第幾次聽到這個了?她想著這個問題,隨即說道:“去吧”,看著他跑出了教室。 她坐在桌邊,眼睛盯著學生,腦子里卻在想,下了班該去哪里。也許該去健身,或者去市場買點東西晚上吃。她機械地上著課,給學生講字母“a”?!啊產’怎么念?”“a, a, a”學生們齊聲干巴巴地念著。時鐘一分分過去,似乎在嘲笑她這沉悶的一天。
該結束了吧?她正想著,教室的電話響了。她嘆了一口氣,站起身來,穿過學生的課桌去接電話。拿起話筒,那一端的聲音似乎從100英里以外傳來。天,要是身處異地該多好!。她神游到了充滿異國情調的墨西哥卡波海灘,去年暑假她就是在那兒度過的。她仍記得慵懶地躺在沙灘上,任習習涼風親吻自己的肌膚。
“史密斯小姐,你在聽我說話嗎?”秘書有點生氣地問道。“哦,對不起,你剛才說什么?”“叫卡拉到我辦公室來一下?!泵貢荒蜔┝??!芭?,好的。”她邊說邊掛了電話。她轉過身來叫著卡拉的名字??ɡ墙衲晁嗌显S多貧困學生之一??ɡ痤^,松散的頭發像一篷亂草。滿臉泥垢的她看起來像《綠野仙蹤》里的芒虛金?!澳闳ヒ惶宿k公室?!碑斂ɡ痤^的時候,她說道?!盀槭裁匆胰??”卡拉囁嚅道?!叭チ司椭馈?烊グ??!彼S即轉過身,卡拉出去了。她是去領免費的校服的。如果能有人打電話來,說些好聽的話或者感謝我做的這些討厭的工作就好了。她嘆了口氣,回到后排那一群正耐心等著她的學生。
整個下午都在不斷重復著這不盡的單調。最后,救命的鐘聲終于敲響了。她帶著學生走出了教室,就像母雞帶著小雞回窩似的。她看到學生的媽媽正在鐵門后熱切等待著他們。當她穿過走廊的時候,那帶著西班牙音樂氣息的空氣迎面撲來。她羨慕地看著孩子們離開她,回到充滿歡笑和溫暖的家,而自己卻不得不再次回到這無盡的單調與無聊之中。
“您好,夫人,打擾你幾分鐘。”她轉過頭看到一個窘迫的男人,棕色的臉上布滿了皺紋。“謝謝您對我孫子胡里奧的幫助。”他用蹩腳的英語說道。她立即想起了胡里奧,曾經外表看來那么不可接近,后來慢慢地敞開了一個孩子熱切的內心世界。胡里奧一定暗暗努力想學好外文,并且每次進步都能令他欣喜不已。這位祖父也是這樣嗎?她抬頭看著這位也許是胡里奧祖父的老人家,很快就意識到他們兩人之間的共通之處?!爸x謝您,夫人。”他伸出一只飽經風霜的手,緊緊握住她,他的熱情深深地感染了她。他很快又縮回了手,走開了。當他離開時,她想到了異國的陽光,而且明白,異國的陽光其實并不遙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