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在凌晨四點,在這個荒蕪的切爾西街區,我鄰居看到的景象并非不尋常。他同20世紀80年代紐約人的反應一樣,認為她只是大批瘋狂的人中的一個、或是又一個無家可歸的人,一個癮君子、醉酒者。他甚至沒有考慮下樓去幫她,畢竟,那天還有無數人等著幫助的人,而他并未提供幫助。這么做將會花費自己難以勻出的幾個小時、幾美元,所以,我的鄰居像我們每個人那樣,回去睡覺了。
我不能責備他。兇殺事件在我的窗前發生時,我正坐在起居室里。失眠的我正在喝熱牛奶、翻著一本旅行雜志,從頭到尾都忽視了外面女孩奇怪的聲音。事實上,我甚至沒有想到站起來看看是怎么回事。在紐約居住多年的經歷訓練了我,你所聽到的根本沒什么大不了的,那只是個醉漢或游民。
幾小時后,偵查人員審問我,我羞愧地承認了自己所聽到的聲音。或許那不是她的聲音,但是也或許是。要是我不這么自鳴得意,要是我走到床邊,或許我能做些什么。隔壁的醫生說沒有人可以幫助她,但是我告訴自己,我本可以幫她,或是確保她的安全,甚至或者是記下攻擊者的樣子。至少她不會這么可憐地死去,她的鄰居們把她忽略了,因為他們以為她是一個醉漢,而事實上,她是在尋求幫助。
這應該是我們生活中常有的反應,起初會出于同情,就對弱者提供幫助,后來發展成每天被這些人攔著路,他們是穿著垃圾袋的人、門口暈倒的人、在地鐵上大聲哀求的人、或是展示毀傷的肢體的人,試圖得到一些施舍。這么多的這類人已經消磨了我們的心靈,你必須變得無情。
謀殺案發生后的第二天早上,我正把受害者流在人行道上的血污洗去,這時候,穿著正裝的人川流不息地經過,他們臂彎里夾著報紙和手提包,小心地避開路上的血污。似乎沒人留意到或關心我在做什么。沒人問是怎么回事,人們把視線移開--避開這一痛苦--把心思集中于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上。死者只是另一件要歸檔的事故,只是這個陌生的地方的另一件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