邊緣困境

旅日華人蔣豐對本報記者介紹，在東京的新宿，中國人開店，常有日本黑社會收保護費，而中國業(yè)主拒絕繳納，在這種情況下，只能依靠在日本的華人黑社會組織來保護自己。

某種程度上，華人社區(qū)被華人們看做自己保護自己的方式。但在當地人看來，唐人街總是一個神秘的世界。“很多外國人，突然間看到這么多中國人來了，他們也很緊張，他們會想，會不會是黑社會啊，是不是偷渡客啊。”陳國霖說，“他們不了解唐人街里面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。”“華人黑手黨”這個詞，從1990 年代末開始，在法國媒體上頻繁出現(xiàn)。而在幾位長期居住法國的華人看來，這正是由于法國媒體對華人社會了解甚少，只能通過極其有限的信息出口(例如一些幫華人申請居留權的法國律師)了解，由于信息傳播失真和個別人故意夸大，逐漸形成了這樣的概念。

但是另一方面，大量華人非法移民的存在，也導致他們只能通過參與非法的地下活動謀生。

1990年代初，第一個中國人在意大利的普拉托定居，而在今年6月底意大利警方實施打擊華人黑幫行動時，官方統(tǒng)計稱當地4.5萬華人中擁有合法身份的只有1萬人。

一位要求匿名的旅居法國的華人對本報記者說，就他所知，就有“幾十甚至是上百的國內的刑事犯罪分子偷渡西歐”，而歐洲相對寬松的法律環(huán)境令他們“似乎找到了新天地”，很快拉幫結派，“而在中國所欠人命的多少，成為他們的資本，決定坐次的分排”。

少數人損壞了華人的整體形象，以至于現(xiàn)在意大利政府不允許成立中國街，一名意大利警察給陳國霖教授的解釋是，“只要你們中國人聚集在一起，就會有中國黑社會”。

同樣的，當東京的池袋地區(qū)計劃成立新唐人街時，也遭到了當地政府、民眾和媒體的一致反對。在日華人李小牧對本報記者說，“中國人想團結起來，本來是好事，但被人家抓住了不少辮子。中國人針對自己同胞的傷人、綁架都有發(fā)生。包括在1994年夏天在歌舞伎町發(fā)生四起中國人自相殘殺事件，而且每次都死了人。”“在池袋，每15分鐘就有警車巡邏一遍。”旅日華人蔣豐說。

這種主動或被動的區(qū)隔，令唐人街往往成為華人與當地社會的邊界。華人不容易融入主流社會，在唐人街內以老鄉(xiāng)會、社團的方式實施自治。缺乏當地公共資源的支持，加上大量底層移民的涌入，又使唐人街成為犯罪活動的溫床。社團與犯罪結合，形成幫派。

尤其是近年來，歐美經濟衰退，大量華人新移民找不到工作，終日閑逛。他們?yōu)橥刀汕废铝司揞~債務，惡劣的務工環(huán)境讓他們越覺前途無望，于是更加被當地社會邊緣化，滋生出犯罪行為。“但無論如何，中國人在國外畢竟只是‘客人’，寄人籬下，他們的勢力是不太可能擴大到能與當地黑幫分庭抗禮的，即便要合作，華人黑幫也沒什么要價的資本。”陳國霖說。(南方周末記者 秦軒 劉斌 實習生 劉志毅 張丹彤 曹靜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