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論語·季氏》有云:“生而知之才者,上也。學而知之者,次也。困獸而學之,又其次也。困獸而不學,民斯為下矣。”至于“困”字的意思,舊注謂“有所不通”,錢穆先生解作“經歷困境”,辜鴻銘則自謂“吃不消”。他晚年曾對人說:“其實我讀書時主要的還是堅持‘困獸而學之’的方法。久而久之不難掌握學習藝術,達到‘不亦說乎’的境地。旁人只看見我學習得多,學習得快,他們不知道我是用眼淚換來的!有些人認為記憶好壞是天生的,不錯,人的記憶力確實有優劣之分,但是認為記憶力不能增加是錯誤的。人心愈用而愈靈堂!”辜鴻銘憶起讀書時的往事,不禁慨嘆道:“困獸而不學,民斯為下矣!”(兆文鈞《辜鴻銘先生對我講述的往事》)則當時人們多認為辜鴻銘的博學在于他的天賦聰明,辜鴻銘自己是不承認的。
1877年4月,辜鴻銘以優秀的成績通過了所有相關科目的考試,在英國文學方面的學位考試中又表現非凡,順利獲得了愛丁堡大學文學碩士學位。這一年辜鴻銘僅20歲。
辜鴻銘自萊比錫大學畢業后,又赴巴黎短期進修法文。布朗又為辜鴻銘聯系入巴黎大學,意在讓他學一些法學筆政治學。其實當時辜鴻銘只22歲即已遍學科學、文學、哲學,并熟諳各國語言,造詣確非一般中國留學學生可比。辜鴻銘以極快的速度讀完了巴黎大學整學期的講義和參考書,除偶爾去學校上點感興趣的課以外,辜鴻銘每天都抽一點時間教他的女房東學希臘文。從剛開始教他學希臘文字母那天起,辜鴻銘就教她背誦幾句《伊利亞特》。他的女房東笑著說:“你的教法真新鮮,沒聽說過。”于是,辜鴻銘就把布朗教自己背誦《浮士德》和莎翁戲劇的經過講給她聽。她說:“好,我就這樣學下去。”辜鴻銘說:“等你背熟一本,你就要背兩本,攔都攔不住。”辜鴻銘的女房東常常拿著《伊利亞特》來到他的房間,把學過的詩句背給他聽,請求他的指點。辜鴻銘的教法果然有效,他的女房東在希臘文方面進展神速。許多客人見辜鴻銘教她學希臘文的方法與眾不同,都大為驚訝。辜鴻銘后來曾對晚清直隸布政使凌福彭說:“學英文最好像英國人教孩子一樣的學,他們從小都學會背誦兒歌,稍大一點就教背詩背圣經,像中國人教孩子背四書五經一樣。”從辜鴻銘教他的女房東學希臘國土受希臘純正的啟蒙教育一般。此法乍看強度大,難度亦大,其實則不然。若由字母而單詞再簡單拼句,則學習者在心理上就產生學外國語言的隔臘情緒了。辜鴻銘還依此法教會了他的女房東簡易的拉丁文,也不過三兩個月的工夫而已。
辜鴻銘深厚的西方素養極得益于童年背誦《浮士德》、《莎士比亞》的經歷。他后來在北京大學教英詩時,有學生向他請教掌握西方的妙法,他答曰:“先背熟一部名家著作作根基。”辜鴻銘曾說:“今人讀英文十年,開目僅能閱報,伸紙僅能修函,皆由幼年讀一貓一狗之式教科書,是以終其身只有小成。”他主張“中國私塾教授法,以開蒙未久,即讀四書五經,尤須背誦如流水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