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對李小龍持好感的洋姑娘,自然羨慕蓮達與李小龍的密切關系。當她們知道蓮達是要嫁給李小龍時,就很不以為然,甚至嗤之以鼻。那時,美國人仍對中國人抱以偏見,認為是個野蠻落后,未開化的民族,剛剛割下豬尾巴似的辮子(這種偏見,很大程度來自以義和團運動為背景的電影和書籍,他們濫殺無辜,信神拜鬼,把腦后的長辮子當圖騰崇拜)。種族歧視和民族偏見,也確實是蓮達下嫁一個"落后"民族的青年的巨大障礙,但崇拜和依戀李小龍的蓮達義無反顧。
蓮達從小失去父親,是在沒有父愛的環境下長大的。她跟李小龍相處一起,會有一種依靠大山的安全感。李小龍知道蓮達不漂亮,但他希望蓮達漂亮。因此,他破天荒地擠出寶貴的時間,去陪蓮達上商場挑選衣服,讓蓮達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他身邊,全神貫注聽他敘述古老中國的故事。種族之間的隔閡已蕩然無存。
蓮達在李小龍去世后曾著文緬懷他們的戀情:"今天,當我再回想起我們之間交往的情形,我相信是由于我們在種族、文化、教養、傳統和風俗習慣等等方面的差異,才越發使我們倆彼此互相接近。
我想我可算是典型美國中產(階層)文化的出品;從小我就到基督教教堂做禮拜,而小龍家卻是天主教徒(只有他父親是佛教徒)。雖然當我遇到他的時候,他已經不信教了,不過他還記得小時候念過的禱文。所以,至少在宗教信仰上不會妨礙我們談婚論嫁的事。在婚嫁這一點上,種族和文化的差異也毫不構成影響。事實上,我相信婚姻生活中所謂種族的問題,都是人為地制造出來的。我和小龍卻正好相反,我們都覺得我們文化的相異之處正足以增加生活的情趣,彼此都因對方而得到很多新的知識。
我母親從我5歲開始守寡,對我與小龍的關系很不樂觀。她對我抱有夢想,希望有一天能看到我成為一個女博士(小龍自己以前也想得個博士學位)。她聽說我在跟一個美籍華人來往之后,就不禁擔心起來。她倒不是對小龍有什么意見,而是怕我們之間關系會認真起來,那結果就會粉碎了她對我所抱的希望。再者,就如她在小龍死后向記者所說的:'我不太贊成異族通婚'。所以,我們只好對我們單獨來往的事保密,因此在我母親眼里,我只不過是跟其他一大群學生在一起跟小龍學功夫而已。"
到了1964年6月,我面臨一項重大的選擇。小龍發覺西雅圖是一個比較保守落后的地方,通常什么事都會比別處慢一點,尤其功夫、空手道這一類的東西在當時還遠不如后來那么受歡迎。他認為開設武術學校的最佳所在是加州,那是個在很多方面都是開全美風氣之先的地方。他同時對功夫在美國的發展極端看好,決定不等大學畢業就把他發展自己武術的計劃,立即付諸行動。在他動身之前,他告訴我如果一切順利的話,他可能要在加州耽好一陣子,所以我們實在該決定一下要不就結婚,要不就分開。
不久,小龍從加州探路回來,同時帶來了嚴鏡海太太(嚴鏡海為旅美中國武術界前輩)借給他的結婚戒指向我求婚,倉卒中,他卻忘記帶套西裝來,結果只得去租了一套,來與我舉行婚禮。
當我把婚訊告訴母親時,果然不出所料,她為此大感難過,尤其想到我們的兒女們將來可能碰到的各種問題(當年異族通婚所育的子女,在美國的日子真不怎么好過)。雖然她那么擔心(在美國人的心目中,李小龍只算是美國公民,而不算美國人,尤其是他的中國血統),但還是很勇敢地參加了我們在當地教堂舉行的婚禮。一切都來得太快,我連結婚禮服也沒來得及準備,也沒有請攝影師到場拍照。
那天夜里,我母親含淚送我們上路,她不但不再反對小龍,反而十分喜歡他,也像我一樣相信他將來有一天會得到他所追求的一切。
我不久之后就發現大部分女人都難以抗拒小龍那鬼靈精的奉承話,我母親自然也毫不例外,尤其是他常常用充滿愛意的眼光看著她說:'您知道嗎?媽,我看到跟您一般年齡的女人中,就數您的一雙眼睛最漂亮了!'
蓮達為了李小龍的事業,做出了巨大的犧牲——放棄學業(李小龍也因武術而末念完大學)而隨他去了加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