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踏上臺階走進穿堂的時候,瑪麗亞一分鐘比一分鐘來得惶恐,連威廉爵士也不能完全保持鎮定。倒是伊麗莎白不畏縮。無論是論才論德,她都沒有聽到咖苔琳夫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足以引起她敬畏,光憑著有錢有勢,還不會叫她見到了就膽戰心驚。
進了穿堂,柯林斯先生就帶著一副喜極欲狂的神氣,指出這屋子的堂皇富麗,然后由傭人們帶著客人走過前廳,來到咖苔琳夫人母女和姜金生太太的起坐間。夫人極其謙和地站起身來迎接他們。根據柯林斯太太事先跟她丈夫商量好的辦法,當場由太太出面替賓主介紹,因此介紹得很得體,凡是柯林斯先生認為必不可少的那些道歉和感激的話,都一概免了。
威廉爵士雖說當年也曾進宮覲見過皇上,可是看到四周圍這般的富貴氣派,也不禁完全給嚇住了,只得彎腰一躬,一聲不響,坐了下來;再說他的女兒,簡直嚇得喪魂失魄一般,兀自坐在椅子邊上,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。伊麗莎白倒是完全安然自若,而且從容不迫地細細瞧著那三位女主人。咖苔琳夫人是位高大的婦人,五官清楚,也許年輕時很好看。她的樣子并不十分客氣,接待賓客的態度也不能使賓客忘卻自己身份的低微。她嚇人的地方倒不是默不作聲,而是她出言吐語時聲調總是那么高高在上,自命不凡,這叫伊麗莎白立刻想起了韋翰先生的話。經過這一整天的察言觀色之后,她覺得咖苔琳夫人的為人,果然和韋翰所形容的完全一樣。
她仔細打量了她一眼,立刻就發覺她的容貌有些象達西先生,然后她就把目光轉到她的女兒身上,見她女兒長得那么單薄,那么瘦小,這使她幾乎和瑪麗亞一樣感到驚奇。母女二人無論體態面貌,都沒有相似之處。德·包爾小姐臉色蒼白、滿面病容,五官雖然長得不算難看,可是并不起眼;她不大說話,除非是低聲跟姜金生太太嘀咕幾句。姜金生太太的相貌沒有一點特出的地方,她只是全神貫注地聽著小姐說話,并且擋在她面前,不讓人家把她看得太清楚。
坐了幾分鐘以后,客人們都被打發到窗口去欣賞外面的風景。柯林斯先生陪著他們,一處處指給他們看,咖苔琳夫人和善地告訴他們說,到了夏天還要好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