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伊麗莎白也開始恐懼起來了,她并不是怕彬格萊薄情,而是怕他的姐妹們真的絆住了他。盡管她不愿意有這種想法,因為這種想法對于吉英的幸福既有不利,對于吉英心上人的忠貞,也未免是一種侮辱,可是她還是往往禁不住要這樣想。他那兩位無情無義的姐妹,和那位足以制服他的朋友同心協力,再加上達西小姐的窈窕嫵媚,以及倫敦的聲色娛樂,縱使他果真對她念念不忘,恐怕也掙脫不了那個圈套。
至于吉英,她在這種動蕩不安的情況下,自然比伊麗莎白更加感到焦慮,可是她總不愿意把自己的心事暴露出來,所以她和伊麗莎白一直沒有提到這件事。偏偏她母親不能體貼她的苦衷,過不了一個鐘頭就要提到彬格萊,說是等待他回來實在等待心焦,甚至硬要吉英承認……要是彬格萊果真不回來,那她一定會覺得自己受了薄情的虧待。幸虧吉英臨事從容不迫,柔和鎮定,好容易才忍受了她這些讒言誹語。
柯林斯先生在兩個禮拜以后的星期一準時到達,可是浪搏恩卻不象他初來時那樣熱烈地歡迎他了。他實在高興不過也用不著別人獻殷勤。這真是主人家走運,多虧他戀愛成了功,這才使別人能夠清閑下來,不必再去跟他周旋。他每天把大部分時間消磨在盧家莊,一直挨到盧府上快要睡覺的時候,才回到浪搏恩來,向大家道歉一聲,請大家原諒他終日未歸。
班納特太太著實可憐。只要一提到那門親事,她就會不高興,而且隨便她走到那兒,她總會聽到人們談起這件事。她一看到盧卡斯小姐就覺得討厭。一想到盧卡斯小姐將來有一天會接替她做這幢屋子里的主婦,她就益發嫉妒和厭惡。每逢夏綠蒂來看她們,她總以為人家是來考察情況,看看還要過多少時候就可以搬進來??;每逢夏綠蒂跟柯林斯先生低聲說話的時候,她就以為他們是在談論浪搏恩的家產,是在計議一俟班納特先生去世以后,就要把她和她的幾個女兒攆出去。她把這些傷心事都說給她丈夫聽。
她說:“我的好老爺,夏綠蒂·盧卡斯遲早要做這屋子里的主婦,我卻非得讓她不可,眼睜睜看著她來接替我的位置,這可叫我受不了!”
“我的好太太,別去想這些傷心事吧。我們不妨從好的方面去想。說不定我比你的壽命還要長,我們姑且就這樣來安慰自己吧。”
可是這些話安慰不了班納特太太,因此她非但沒有回答,反而象剛才一樣地訴苦下去。
“我一想到所有的產業都得落到他們手里,就受不了。要不是為了繼承權的問題,我才不在乎呢?!?/p>
“你不在乎什么?”
“什么我都不在乎。”
“讓我們謝天謝地,你頭腦還沒有不清楚到這種地步?!?/p>
“我的好老爺,凡是有關繼承權的事,我決不會謝天謝地的。隨便哪個人,怎么肯昧著良心,不把財產遺傳給自己的女兒們?我真弄不懂,何況一切都是為了柯林斯先生的緣故!為什么偏偏要他享有這份遺產?”
“我讓你自己去想吧?!卑嗉{特先生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