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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好的圣誕節(jié)禮物
我對圣誕節(jié)最深刻的記憶總是和一只小貓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我第一次見到它是我出診去給安斯沃思太太的一只狗看病。我有點驚奇地瞧著蹲在爐前的那個毛茸茸的黑色小生靈。“我還不知道你有只貓，”我說道。
那婦人微笑著說：“我們沒有貓，這是戴比，至少我們這么叫它。它沒主，一個星期來兩三次。我們給它點吃的。我不知道它住哪兒，可我相信它在沿路的一個農(nóng)場附近待過很長時間。”
就在我注視戴比的時候，它轉(zhuǎn)過身，靜悄悄地出了客廳走了。“戴比總是這樣，”安斯沃思太太笑道。“它從來就只待１０分鐘左右，然后就走了。”
安斯沃思太太４０多歲，微胖，慈眉善目。她是那種獸醫(yī)外科醫(yī)生理想的客戶---富裕、慷慨、３條受寵的短腿獵犬的主人。這幾條獵犬慣常就是憂傷的表情，只要有一條加重了一些，我就得火速趕到她家。
所以，雖然我經(jīng)常去安斯沃思太太家出診，但都不是非急不可的，我總有足夠機會留心觀察那只激起我好奇心的小貓。有一回，我發(fā)現(xiàn)它津津有味地在小口吃著廚房門旁碟中的食物。我注視它時，它轉(zhuǎn)過身來，踩著輕步，幾乎是飄游進過道，然后穿過客廳門。那３只短腿獵犬已經(jīng)四肢舒展地躺在壁爐邊的鋪墊上呼嚕呼嚕地睡覺了，但它們看來很習(xí)慣戴比。
戴比以慣常的姿勢蹲在３只狗中間---挺直、專注、目不轉(zhuǎn)睛地盯著燃燒的煤塊。這回我試著和戴比建立友誼。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它，可我伸出手時，它卻俯身避開了。然而，我耐心地說了一番甜言蜜語后，終于摸到了它，并用一個手指輕柔地撫摸它的面頰。戴比把頭歪向一邊，蹭著我的手，但很快它就起身要走了。戴比一出屋就沿路飛奔，然后穿過樹籬一處空隙，最后只見那小黑影輕快地在雨淋過的草地上一掠而過。
我再次和安斯沃思太太有聯(lián)系必是在將近３個月以后了。實際上，她來電話前，我已經(jīng)感到奇怪，這么長時間她那３只短腿獵犬竟然一點病癥也沒有。
那是圣誕節(jié)的早上，安斯沃思太太道歉說：“赫里奧特先生，我非常抱歉偏偏在今天打攪你。我想你跟別人一樣今天也該休息。”但是這些隨口而出的客氣話未能掩飾她話語中的不安。
“請不必擔(dān)心，”我說道。“這回是哪一只？”
“哪只狗也不是，是……戴比。”
“戴比？她此刻在你家嗎？”
“在……可有點不對勁。請馬上來。”
安斯沃思太太的家鋪張地用金銀箔和冬青裝飾著，餐具柜上擺著成排的酒水，火雞和撒爾維亞干葉加蔥頭填料的濃郁香味自廚房撲鼻而來。但是，安斯沃思太太領(lǐng)我進客廳時，她眼中充滿了痛苦。
戴比是在客廳里，但是這回情形完全不同。它沒有像平常那樣挺直地蹲著，而是側(cè)身四肢伸展著一動不動，緊靠它身旁躺著一只小黑貓。
我困惑地朝下看。“這兒出了什么事？”
“真是再奇怪不過了，”安斯沃思太太回答說。“我已經(jīng)有幾個星期沒見過它了。大約兩個鐘頭前它進來了，有點瘸拐地進了廚房，嘴里叼著那只小貓。然后又叼著它進了客廳，把小貓放在鋪墊上。開始時，我覺得挺逗樂。可是我能意識到很不對勁，因為雖然戴比像平常那樣蹲著，可是這回蹲了很長時間---有一個多小時---后來就這么躺著，再也沒動過。”
我跪在地毯上，用手摸戴比的脖子和肋骨。它比以前更瘦了，毛很臟還粘著泥塊。我輕柔地掰開它的嘴，它沒有拒絕。喪鐘在我腦海里敲響。
安斯沃思太太的說話聲像是從遠處傳來。“赫里奧特先生，它病了嗎？”
我支吾地回答說：“是的……是的，我想是病了。它長了個惡性腫瘤。”我站起身來。“我很抱歉，你絕對是無能為力了。”
安斯沃思太太伸出手舉起那在泥水中拖臟的小黑貓仔，用手順著沾滿泥的毛撫摸著。貓仔的小嘴張開做喵叫狀，但卻沒有聲音。“是不是有點怪？戴比活不長了，可它把它的孩子帶到這兒來，而且是在圣誕節(jié)這一天。”
安斯沃思太太面頰上的淚珠已經(jīng)干了，望著我，目光明亮。她說道：“我以前從沒養(yǎng)過貓。”
我微笑著說，“看來你現(xiàn)在有一只了。”
她確實就有了貓。小貓仔很快長得渾身油亮、漂亮，生性調(diào)皮，由此贏得“歡鬧鬼”的稱號。我每次去安斯沃思太太家時，都懷著喜悅的心情看著“歡鬧鬼”慢慢長大。
我看著它，一副活潑健康、心滿意足的樣兒，不禁想起了“歡鬧鬼”的媽媽。那臨終的小生靈用殘存的最后一點力量，把自己的后代帶到它所知道的惟一能獲得溫暖和舒適的地方，希望孩子能得到照料。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了？也許是的。
但是，看來有這種想法的不止我一個。安斯沃思太太轉(zhuǎn)向我，雖然微笑著，可眼中流露出思念之情。她說，“戴比會感到高興的。”
我點頭稱是。“是的，它會的……正好一年前它把‘歡鬧鬼’帶來的，不是嗎？”
“沒錯。”安斯沃思太太又緊抱住“歡鬧鬼”。“這是我有過的最好的圣誕節(jié)禮物。
